发烧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冬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今天感觉怪怪的。
影山飞雄看着托起来的球这样想到。
视野中的排球好像有两个摇摇晃晃的影子
这是今天作为攻手的牛岛第四次没有打到影山托来的球
“……抱歉。”影山抬手擦了擦汗，气息不稳地向他道着歉。
牛岛皱了皱眉，但并不是因为质疑影山的球技，而是……
比赛被叫了暂停。
“影山，你过来一下。”朱雀万丈把正在调整的影山叫了过来。
主教练盯着面前热汗淋漓的大个子男生，明显心情不佳。
“身体不舒服的话为什么不说。”
影山愣了愣，在教练有点严肃的目光下开始思考。
不舒服吗……这么看来，今天的确和以往不太一样，虽然自己倒是感觉变化不大，但是今天打的确实不太好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……
“总之先去队医室看看吧。”仿佛知道了影山的想法似的，朱雀万丈叹了口气。
“好的。”他点了点头，虽然自己觉得没什么大问题，但他一向不会对主教练的指令有什么质疑。
问题不大的话，调整一下应该还可以回来继续训练。
“38.5°，烧了有一阵子了吧。”
队医看了看手中的温度计，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影山。
看来是发烧了。
他终于意识到，原来头晕是因为这个。
现在正是日本二月初，想来是因为自己前几天晨跑的时候低估了冷空气的杀伤力。
“拿完药以后回去好好休息。”医生起身准备去拿药，“我说你们这些年轻队员，既然知道自己发烧了就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休息，训练这种事情难道比自己的身体重要吗……”
“待在医务室肯定不行，得回去休息……”
影山飞雄默默地听着。自己今天确实有点莽撞了，没有考虑这么多就上场，作为一名职业选手应该也能把握好自己的身体状况才对……
“给，记得按时吃。”医生叮嘱到，“暂时不要再训练了，好好休息才是。这是你的报告单，和你们教练说一声吧。”
“好。”影山点了点头，拿着药对医生道了谢。
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刚结束上一场训练赛的星海光来和牛岛若利，两人正在讨论着刚刚的比赛。
“哦！影山！”星海光来看到是他，凑上前来。
“星海前辈。”影山点了点头表示问好。
“你是怎么了，生病了吗？要快点恢复啊！病着比赛可不行！”刚刚得知影山去了医务室的星海说到。
“嗯，会调整好的，不用担心。”
牛岛若利静静地看着他，影山注意到他的目光，侧过身来。
“抱歉，今天失误了很多次，下次不会了。”他今天也有点影响到牛岛的状态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。
牛岛在影山失误的第一球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今天或许不在状态，果然是生病了。
“注意身体状况。”牛岛如是说着，转身开始准备下一场比赛。
“恢复好了快回来啊！”星海光来也朝他挥了挥手，朝着球场跑去。
影山微微颔首，拿着报告单走向教练。
“所以你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休息好，明白吗。”朱雀万丈看着报告单，头也不抬地说。
“休息好了再来训练，现在离下一个赛季还有一段时间，给我把身体状况调整好了迎接比赛。”
“好的。”他乖乖答应。
“说起来……我记得影山你在这附近有一套公寓对吧，不太远的。之前听他们说过。”
“啊……嗯。”他确实在有明体育馆附近买了一套公寓，当初决定要定下这套公寓也是因为在东京经常有训练和比赛，偶尔会去住一住。不过并不是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，还有……
“那你回公寓休息吧，现在也不是封闭训练。回旅馆的话太麻烦了。”
他们现在不属于封闭训练时期，只是来东京适应适应场馆，以及进行一些例行的调整训练赛。已经是赛季末尾了，俱乐部决定再过几天就放假。
“好的，那我先走了。”
影山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。
走出场馆的时候，冷空气扑面而来，四周覆着白雪，街上行人熙熙攘攘，今年的东京好像是格外的冷，大家好像都窝在家里，不肯出来接受寒风的洗礼，有明町显得有些冷清。
头被吹得好晕，得赶快回去。影山把头缩进围巾里，加快了步子。
到公寓已经是下午，影山昏昏沉沉地摸出钥匙，开了门，带着一身冷气走进屋里，很久没人住的屋子里面里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。
顺势倒在了沙发了，他好像很困，但又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焦虑，开始思考今早比赛自己的失误，对时机掌握的不及时，预判好像也出了问题，这么想又想到了昨天比赛的情况，然后是前天………
包里的药完全被遗忘，脑海中充斥着关于训练的思考和翻涌的困意，以及发烧带来令人焦躁的眩晕。
好累。
不舒服。
好难受。
手机好像在响，是谁……
影山飞雄终于在不断响起的电话声和混乱的思绪中合上了眼皮，陷入了显得有些不安的沉睡。
小时候好像也发过一次烧。
要说为什么已经记不起来了，只记得头昏脑胀的不适感，还有不能打球的失落。
躺在床上，什么也不能做，只能看着角落里的排球晕晕地发呆。
父母出差了，姐姐也在学校，同学们在学校里念书。
有些孤独。
孤独啊……人在脆弱的时候，孤独感就会被放大。
其实只要有排球，他就没有怎么感觉到过‘孤独’。
但是这个时候连排球都不在。
他终于有些难受了。小影山拉了拉被子，盖住了自己的脸。
“咚咚咚。”卧室门被敲响了。
有人进了卧室，来到床边。
“飞雄感冒了啊，吃药了吗。”他听到了温暖、和蔼的声音。
“躺在床上很无聊吧。”老人缓缓地说。
“我拿来了俱乐部比赛的DVD哦，飞雄想和爷爷一起看吗。”
一双热乎乎的手伸进被子里，握住了他有些发凉的手。
影山一与的体温。
家人的体温。
“影山？”
“影山？”
模糊中，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。
自己的手正被人握着，就像梦里爷爷握着小时候自己的手一样，好温暖。
我还在做梦吗，影山飞雄晕乎乎地想。
“影山！你醒了吗？”
他猛然睁开眼睛，往旁边望去。
接着一愣。
“啊……你这家伙终于醒了，本来想帮你把手放进被子的，结果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放啊，手都有点麻了…嘶…”沙发边上的男生甩了甩手，嘟囔道。
…
“……日向？”
他瞪大眼睛看着旁边的橘发青年。
看着影山惊讶的样子，日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。
“是我啊，难道不认识了？你是不是被烧傻了啊？”
影山没说话，只盯着他看。
“天啊，我说你傻你居然不骂我……难道真的很严重，要去医院吗？！”日向被影山的反应吓到，神色慌乱地叫起来。
影山从惊讶中恢复过来，伸出手拍了一下面前晃来晃去的橘色头顶。
“喂，呆子，你怎么在这里。”他问到。
“哦哦！看来还没被烧傻嘛。”听到熟悉的称呼，日向咧开嘴笑起来。
“我们已经放假了啊！我前天就给你发了邮件说这几天会来东京的吧，你是不是根本就忘了这件事啊！”
邮件……放假……回来……
他好像，确实，给忘了。
当时在比赛，候场的时候随意看了一眼就抛之脑后，等到再看手机的时候日向已经发了别的消息了。
只记得日向放假以后要来这边。
“看你这个反应就知道你根本没怎么注意吧！”日向撇了撇嘴，“算了，不过你今天不接我电话又算是怎么一回事？”
“电话？对了……”
“是啊！我本来想告诉你今天我要回来的，结果不管怎么样你都不接，我觉得很奇怪就发邮件问了星海前辈，然后就知道你发烧所以回来了。”日向飞快地说。
“你不会晕过去了吧？听不到电话的……”
“嗯。”
“声音什么的……诶？！”
“好像听到了电话声，但是很困所以就睡了。”影山解释到。
“哦……哦。”日向愣了愣，然后点了点头。
“那现在感觉怎么样，还晕吗，你吃药没啊。”日向收回话茬，有些担忧地看着他，然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。“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躺在沙发上，这么冷居然也不知道盖被子，拿着房间被子出来的时候你都快睡到地板上去了，不过也是，估计你那个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……”
“糟了，忘记吃药了。”影山飞雄终于想起了他的药。
……
“唉……”日向长叹一口气。“你等着，在包里吧，我去给你拿。”说着一边站起身子，“影山君还真是除了排球以外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啊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？！你才是……”影山脑门一痛，大声反驳这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橘子呆瓜。
“可是，让恋人担心的话，就是笨蛋吧。”
日向小声地补充了一句，背对着影山的脸红红的。
……
“喏，药。快点喝。等会儿过三个小时还要喝一次。”日向蹲下来，把杯子递给已经沉默的影山，催促着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恋人喝药。
“话说，你是不是也没吃饭。”
“嗯。”
“唉……”日向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，“我去给你调点蛋白粉，发烧的话不能吃咖喱吧，之前买了点饭团回来，就吃那个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？”
“哎呀，我们的国王大人不会在害羞吧。”日向坏笑起来，其实刚刚说完那句话之后他自己也有点害羞，不过显然影山害羞起来更好玩一点。
“吵死了！没有！”影山捏紧了被角。
“嘁，你就是害羞了！是我赢了！”他得意地望着沙发上红着脸的男生。
日向站起身，准备去给影山调蛋白粉。
腰上突然被一双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臂环住，将准备离开的日向拉了过去，小腹上感受到一阵温热的呼吸。
橘色的夕阳从玻璃窗外斜射进来，懒洋洋地映在沙发上，黄昏中闻见从街道上飘来的烟火味。
暮色将至。
“怎么啦。”
日向垂下眼看着埋在自己衣服里的恋人，轻声问。
“没什么。”
埋在怀里的人也轻声回应。
日向衣服里好热。
家人的温度。
他的确不太会照顾自己，生病的时候尤其明显，发烧后就混乱得找不着北了，焦虑，又有些迷茫。
还有孤独。
就像小时候那样。
但他还有家人。
成年后和日向确认了关系，但终究因为职业的原因聚少离多，每见一面都倍感珍惜。
从梦中醒来看到恋人在旁边的时候，他很惊讶，更多的是欣喜。
他看着面前因为自己生病絮絮叨叨的人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
啊……其实应该是…自己想说的是……
我好想你。
欢迎回来。
他在内心深处这么说到，也许自己都没有察觉 ，属于影山飞雄的、意外有些纤细的内心。
“再抱要喘不过气了吧影山君！”日向笑着拍了拍怀里人的背。“我去调蛋白粉了！”
影山飞雄飞快地松开手。
拉了拉被子，盖住自己的脸。
你赢了，呆子。
啊啊，明明吃了药，怎么感觉头更晕了。
日向调完蛋白粉回来的时候，沙发上的人已经又睡着了。
“发烧了的人还真是容易困啊……不过为什么又继续睡沙发。”
他看着熟睡的人，不自觉微笑起来。
怎么说呢，还挺新奇的。
有点脆弱，大概需要依赖自己的影山飞雄。
他今天应该很累吧，握着我的手的时候一直在流汗，感觉挺紧张的，是在想什么事情吗。
于是突然回忆起高中训练赛时影山对自己说的话。
“只要有我在，你就是最强的。”
想来当时这家伙还挺会逞威风的。
辛苦啦。
但这次也多依赖我一点吧。
希望明天早上能顺利退烧。
日向这么想着。
夜风渐渐吹起来，他走到窗边，关上了窗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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